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舟舟是说,这么快就见家长?

什么查岗不查岗的,这话说得…… 陆絮舟心里微微拧了一把,一时没收住情绪,表情便不太自然。 “我……我先去接电话,你等我一会儿哦。” 她拿起手机往外走,银色的手机链缠在她白如藕节的手腕上,还有一节柔顺得像波浪一样追下来,贴着她裙子上深蓝的布料。 闪闪的,格外优雅、格外美丽,像繁星。 贺朝是个理工男,他没有欣赏银星的浪漫,只是突然觉得这条链子有点眼熟。 铂金扣之间缠绕的微妙角度,仿佛是最近的一位新锐设计师的习惯。而那位设计师的作品,似乎已经卖到天价了。 最重要的不是价格,而是获取的渠道。 所以妹妹才求着他托远在f国的同学帮忙购得一条。 因为一条手链,他还差点牺牲色相,跟那位同学险些不清不楚。 陆絮舟,一个普通的女孩子,她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条链子呢? 巧合? 贺朝抿了一口咖啡,顿时觉得陆絮舟神秘得像一副画。 一副虽然还摆在展厅供人欣赏,却早已被颇有品味的匿名买家暗中订下的小众艺术品。 他直觉很灵,好胜心又强。暗自认定陆絮舟一定也是混迹情场的老道行,只是真人不露相罢了。 然而陆絮舟却没想那么多。 她出来见他:一是碍着领导的情分,二是看看有没有发展的机会。越汝庭的婚约新闻让她难堪,但她不想去兴师问罪。 给她打电话的是一名老客户。 舒朗自前年起刚开始接入人工智能家居起,就启动了一项智能家居适老化的提案。 客服部成立了相应的适老化小组。因为这项提案是她的上司力推的,所以她自然也加入其中,成为客服部参与该项目的主力成员之一。 她也担任了一个小组长,不过这个职位不上不下,一直都没有脱离一线,所以她也帮助很多老先生老太太处理过琐碎问题。 其中有一位陈女士,似乎是在独居。 子女已出国,帮她装上了全屋智能家居,但她时常被出现在房间里的声音吓到,半夜也会给舒朗的客服部打电话。 不过客服部的上班时间是8:00至22:00,所以没有人接她的电话。老太太吓得快要精神衰弱了,一夜没有休息。 陆絮舟是第二天…

什么查岗不查岗的,这话说得……

陆絮舟心里微微拧了一把,一时没收住情绪,表情便不太自然。

“我……我先去接电话,你等我一会儿哦。”

她拿起手机往外走,银色的手机链缠在她白如藕节的手腕上,还有一节柔顺得像波浪一样追下来,贴着她裙子上深蓝的布料。

闪闪的,格外优雅、格外美丽,像繁星。

贺朝是个理工男,他没有欣赏银星的浪漫,只是突然觉得这条链子有点眼熟。

铂金扣之间缠绕的微妙角度,仿佛是最近的一位新锐设计师的习惯。而那位设计师的作品,似乎已经卖到天价了。

最重要的不是价格,而是获取的渠道。

所以妹妹才求着他托远在 f 国的同学帮忙购得一条。

因为一条手链,他还差点牺牲色相,跟那位同学险些不清不楚。

陆絮舟,一个普通的女孩子,她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条链子呢?

巧合?

贺朝抿了一口咖啡,顿时觉得陆絮舟神秘得像一副画。

一副虽然还摆在展厅供人欣赏,却早已被颇有品味的匿名买家暗中订下的小众艺术品。

他直觉很灵,好胜心又强。暗自认定陆絮舟一定也是混迹情场的老道行,只是真人不露相罢了。

然而陆絮舟却没想那么多。

她出来见他:一是碍着领导的情分,二是看看有没有发展的机会。越汝庭的婚约新闻让她难堪,但她不想去兴师问罪。

给她打电话的是一名老客户。

舒朗自前年起刚开始接入人工智能家居起,就启动了一项智能家居适老化的提案。

客服部成立了相应的适老化小组。因为这项提案是她的上司力推的,所以她自然也加入其中,成为客服部参与该项目的主力成员之一。

她也担任了一个小组长,不过这个职位不上不下,一直都没有脱离一线,所以她也帮助很多老先生老太太处理过琐碎问题。

其中有一位陈女士,似乎是在独居。

子女已出国,帮她装上了全屋智能家居,但她时常被出现在房间里的声音吓到,半夜也会给舒朗的客服部打电话。

不过客服部的上班时间是 8:00 至 22:00,所以没有人接她的电话。老太太吓得快要精神衰弱了,一夜没有休息。

陆絮舟是第二天的值班组长,她上岗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现了这通电话。

按照舒朗客服部的处理条例,须得等顾客再次拨打,正式进入客服流程以后,才会为顾客协商解决方案并回访。

但陆絮舟在适老化小组,本来就应该处理老年用户的需求。她便将电话拨了回去,询问那位陈女士有什么需要。

“喂,陈女士您好,我是舒朗客服部的客服专员。我的编号是 1105,这边在记录中看到您昨晚拨打了我们的客服电话,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?”

陆絮舟坐在工位上,三面高高的隔音墙包裹着她。

客服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小隔间里,保持着最如沐春风的语气和最和煦的微笑,接待任何类型的客人。

“喂——喂——”

陈女士对着听筒大喊来两声,音色带着老年妇女特有的哑感。

虽然有些哑,却又悠长。断断续续,好似跟这个时代的信号接触不良,她们用天线发出的信号,很难得到 5g 网络时代的回音。

“喂,您好——”

陆絮舟耐心地重复了一遍。

陈女士不知道在做什么,夸张地“哦——”了一声,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——”

陆絮舟应该告诉陈女士,作为客服时,她的编号是 1105。

事实上,她已经告诉对方了。

但她没有提醒对方这件事情,仍旧保持着语气里的耐心与温度,笑道:“陈女士您好,我姓陆,您叫我小陆就可以了。”

编号 1105,小陆。

冷冰冰的数字,有温度的名字。

在她把名字告诉陈女士的那个刹那,她们完成了一次人与人之间有温度和灵魂的交接。

陈女士遇到的问题很简单,修改一下人工智能的指令即可。但是她无法独立解决,即便陆絮舟给出了详细的步骤。

陆絮舟便帮她联系了维修专员上门处理。

这个提议却让陈女士的态度忸怩起来,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,反复追问:

“那什么维修专员,是小伙子吧?那可是个男的呀……男的怎么能随便进我的家门呢?不安全的呀……”

“小陆啊……你们有没有女维修专员啊?”

陆絮舟愣了一下,维修部那边应该有女性专员,但是数量比较少。维修专员的匹配也是随机的,她也不能确定陈女士能不能匹配到女性专员。

她迟疑了一下,将情况如实告知了陈女士,还没等对面说话,就补充道:

“如果您需要女性专员,我也可以为您调整的。只是女性专员数量比较少,工期会排得比较长,可能得麻烦您多等一会儿。”

陈女士就纠结起来了。

“可是,它总半夜莫名其妙开始放节目,怪吓人的。”

“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……”

陆絮舟便说:“那这样吧阿姨,到时候我陪着维修专员一起上门怎么样?”

她想起了越汝庭的外婆,当初也不会用电子设备,越汝庭又没什么教人的耐心,她就给外婆画了一份插画指南。

她喜欢外婆,外婆给她的感觉就像妈妈一样。少时每年的夏天,沈夫人都会带着越汝庭和她去庄园避暑。

虽然沈夫人冷冰冰的,外婆却格外和煦。她就像住在童话森林里的神秘使者,掌管着所有植物的花序和果实。

外婆有一片可爱的草莓地,初夏,陆絮舟会和外婆进园子一起打理。越汝庭不得不配合她们,那时候他不像个少爷,但依然英俊帅气。

可惜,外婆在小狗丫丫去世那一年一同去世了。

想到自己的亲人,陆絮舟便移情到陈女士身上来,叫了对方一声“奶奶”。

但浦城这边人情比较冷漠,很注重陌生人之间的边界,不喜欢过分亲密的称呼。

因此,只说了一句,陆絮舟便心有余悸地收了口,怕对方觉得唐突冒犯,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。

“好呀好呀,小陆啊,那你就一起来吧。”

出乎意料,陈女士热情地应答了。

两人就此结缘。

此事过后,陆絮舟也向领导反馈,能不能修改她们的处理条例、以免忽略老年人的夜间电话,并且建议扩大女性维修专员的数量。

这些建议的初衷是好的,但是领导的任务安排下来,却比较一刀切,直接给她们增加了 22:00 至次日 8:00 的夜班。惹得同事们怨声载道,暗自排挤和疏远陆絮舟。

絮舟也不得不卸了组长一职,断送了升迁的机会。

之前的那次饭局,算是经理不忍人才埋没,对她小小的补偿,让她扩大扩大人脉,从适老化小组调到其他小组去。

不过,陈奶奶这时候打电话来,倒是有点奇怪。

难道又遇到了什么事情?

“陈奶奶,怎么了呀?”

“小舟啊,没什么事,我就是打个电话给你。”

“好嘞陈奶奶,您没事就好。我正想着找个时间来看您呢!”

陆絮舟当惯了客服,说话总是喜欢捧着对方。其实,她最近若是真打算同贺朝接触,未必会有闲。

陈奶奶却是个热情的性子,立刻道:

“真的呀?小舟可真是比陈奶奶的亲孙女还要亲!知道你们年轻人工作都忙,不耽误你时间。今晚来吃个便饭就好!”

陆絮舟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
陈奶奶这是惦记她了,前面说着“没什么事”,其实都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呢。她就想陆絮舟去家里吃顿饭。

“这……陈奶奶,我今天有点事情呢。”

陈奶奶觉得陆絮舟客气了,语气就有点不高兴:“放假有什么事情?再说了,有事情也是要吃饭的呀,吃个饭不耽误你时间吧?”

放在平常陆絮舟当然愿意去,可是今天跟贺朝一起出门,就有点不方便了。

“我还有个朋友呢……”

话刚说出口,陆絮舟就后悔了。

不该说朋友的,该说同事。

果然,陈奶奶立刻回复道:“朋友么也一起叫来好了,又不缺这一双筷子。上次你不是说吃不到正宗的糖藕?奶奶专门给你做了糖藕,就这么说定了,一定要来啊!”

陆絮舟抱着手臂,纠结万分,轻轻拽了一下针织衫上的小线头。

故作不经意地往咖啡厅里瞧了瞧贺朝,被他明亮的笑容晃了眼,赶紧缩回视线。后来又觉得这样怪怪的,便又看回去了。

她敢叫,贺朝还不一定敢去呢。

也罢,叫就叫!

陆絮舟心一横,就答应了。

陈奶奶也满意地挂了电话。

“嘟——嘟——”

手机里发出快活的提示音。

陆絮舟看了看通话时长,心想:下次还是教陈奶奶打微信电话好了,可以视频。

她转身回了咖啡厅,深蓝色的吊带波光粼粼,随着咖啡厅自动玻璃门的开合而闪着光。

贺朝远远看着她笑。

陆絮舟一怔:这男人真是长了一双有情的眼睛。

也是这一刻,陆絮舟才突然意识到:贺朝的桃花只会多不会少,他犯不着跑出来相亲。

他真的是认真和她接触的么?要知道,她认真起来,可是要奔着结婚去的。

陆絮舟迟疑了,不知道该不该叫贺朝去见陈奶奶。

“怎么了,这样看着我?”

贺朝抬头仰望她,却并不显得卑微,反而极富侵略性。

陆絮舟想起了他送的粉雪山。

是了,无论如何,玫瑰总归是不会乱送的。

不然,越汝庭怎么没给她送过?

她便眨眨眼,问:“你要不要陪我去见奶奶?”

声音清脆,像圆润的珍珠一颗一颗落在盘子里,字字清晰,半点不含混。

贺朝的嘴角僵了一下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他总把她想得道高一尺,可陆絮舟竟破坏游戏规则,同他打起了直球。

但他很快就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,压低声音询问道:“舟舟是说,这么快就见家长?”

陆絮舟敏锐地察觉出他答案里的一丝抗拒,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,无奈地笑了一下,说:“算了,开玩笑的。”

说完这一句,她就酝酿着要说退场的寒暄词,什么家里有事我先走了之类的。

陈奶奶呢,也算是亲人了吧?

她不算骗人。

贺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,神色忽然严肃了一秒,说:“这种事情,舟舟怎么可以开玩笑?我要见。”

说完,他的表情又懒懒地松下来,目光专注地看着陆絮舟:“不过,舟舟知道见家长的意思吧?”

言下之意是,他可是准备好接招了。

那么你呢,陆絮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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