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不出来了,我得给我妈帮忙。」奶奶马上改口:「算了...
8
在我的记忆里,我妈没有如此崩溃过。
她面对我一直温温柔柔的,面带笑容,跟我像朋友一样聊天。
她跟我爸也相互体谅,家里的大小事都好好商量。
只有奶奶,是他们之间的结。
我爸解不开这个结。
作为儿子,尽孝是他的责任和义务。
作为丈夫,保护我妈也是他的责任和义务。
他只能两边讨好,宁愿自己受委屈。
我妈是村小学教师。
她每天兢兢业业上班。
下了班就赶回来做家务,还要帮我爸干地里的活。
她不待见奶奶,但每顿都按照奶奶的口味做饭炒菜。
也给奶奶洗衣服。
奶奶特别爱干净,但年纪大了,洗头洗澡不方便。
我爸不便帮她。
也是我妈给她洗。
我有一次问我妈:「你给奶奶洗澡,心里膈应吗?」
我妈淡淡地说:「总不能让她一直脏着吧?床单被套弄脏了,不也是我洗?」
我妈还给奶奶买衣服,从内到外,连帽子和袜子、鞋都买。
奶奶喜欢吃薄荷糖,以前爷爷就爱买给她吃。
现在我妈也给她买。
但是我妈如果没有注意到她吃完了,没有及时买回来,她就到处哭诉。
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。
可以说,我妈替我爸为奶奶尽了所有义务。
奶奶却还是到处散布我妈不孝的言论。
村里的人都说,我妈是数一数二的好儿媳妇了,奶奶身在福中不知福。
我知道我妈受了很多委屈。
我上班后,想接她到我那里散散心。
妈妈说:「我走了,你爸怎么办?」
9
我妈心疼我爸,所以愿意替我爸伺候奶奶。
而这却成了奶奶拿捏她的筹码。
为了我爸,我妈一直很忍耐。
不管奶奶怎么作,她也不发火,只是冷冷淡淡的。
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,会让她这么震怒?
奶奶站在门外号啕大哭。
「你这个不孝的女人。
「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给我儿子修的,凭什么不给我?
「你还要把我赶走!
「从把你娶进门,你没给我发一个红包。
「没给我磕一个头。
「买的衣服是你试过了不要的。
「我吃点薄荷糖,都要磕头求着你买……」
我奶奶张嘴乱说的毛病是改不掉了。
她指责了我妈一大堆,只有两个没说错。
一个是我妈不给她发红包。
另一个就是我妈不给她磕头。
每年三大节和我奶奶的生日,叔叔婶婶、三个姑姑姑父都必须拖家带口回乡下陪奶奶过节。
这也是奶奶订下的规矩。
孩子们挤满一大屋子。
奶奶穿着崭新的大红衣服,喜气洋洋端坐在客厅中。
她指挥:「来来,排成三排,都跪好。」
儿子、媳妇、女儿、女婿跪第一排。
孙辈结了婚的跪第二排。
未婚的跪第三排。
她笑眯眯清点人数,皱眉:「怎么少一个人?」
每次都会少一个人。
大家心知肚明。
因为少的是我妈。
我妈极其倔强。
从我很小的时候,我妈就不给奶奶磕头。
谁劝也没用。
奶奶也倔强,每个节日她都要点我爸的名,叫他把我妈拉出来。
我爸两头为难。
一个是老先人。
一个是母老虎。
他一个都惹不起。
10
以前他吵过、吼过、骂过。
家差点散了。
我妈提着行李就走。
我爸吓得拼命抱回来。
后来他再也不敢逼着我妈做她不愿意做的事。
面对奶奶的苛责,我爸只能嬉皮笑脸。
他说:「心心妈在厨房忙,我替她磕,我磕两遍。」
奶奶不满地说:「磕个头能耽误什么事?她就是不孝!」
我妈不孝的名声虽然被奶奶到处传,但村里人眼睛不瞎。
反而都同情我妈命苦。
只是没人敢在奶奶面前替我妈说话。
奶奶使唤不动我爸,叫我去把我妈拉出来。
我说:「我进了厨房就不出来了,我得给我妈帮忙。」
奶奶马上改口:「算了算了,你们磕吧,一会儿叫你妈补上。」
补是不可能补的。
我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奶奶磕头。
其实我也不想磕。
总觉得这是封建糟粕。
但是,我刚学着走路的时候,就被奶奶训练磕头。
每天训练,磕了头就给好吃的。
小孩子嘴馋,很容易就上当了。
还磕得乐呵呵的。
我从一岁就跟着大人磕头。
一年磕四次。
磕了二十多年,早就磕习惯了。
一时半会儿改不掉。
另一方面,我们家已经出了我妈这个反骨了。
我再当反骨仔,奶奶气出个好歹,痛苦的是我爸。
我只能随大流敷衍地磕。
然后我奶奶找着机会,就要我妈补磕。
我妈坚决不补。
她就哭天喊地,说我妈不孝。
随她怎么哭闹,我妈也不理。
最后还是叔叔姑姑们把奶奶劝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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