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非常疲惫地睁开眼,眼前是白色的病房,耳边充斥着压抑的呻吟。我费劲地从床上坐起身,看到几个病人躺在床上苟延残喘。窗户倒映着一张枯瘦的脸,薄薄的皮肉挂在脸上,像个骷髅。...
我非常疲惫地睁开眼,眼前是白色的病房,耳边充斥着压抑的呻吟。
我费劲地从床上坐起身,看到几个病人躺在床上苟延残喘。
窗户倒映着一张枯瘦的脸,薄薄的皮肉挂在脸上,像个骷髅。
一个光团撞进我的脑海里,这次我得到了这具身体的记忆。
她叫张顺男,出生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,家里非常拮据且重男轻女。
她偏偏不肯像村里其他女孩子那样,十几岁就结婚生子,每天坚持走三公里山路上学。
好不容易考出小山村,一路勤工俭学到大学毕业。
进入社会,张顺男给自己改名叫张娜,她非常拼命地工作,哪怕结婚生子的前一天晚上都在熬夜工作。
终于在大城市扎了根,却不幸得了癌症。
我都蒙了,她得了癌症,我能怎么救她?
这不是在耍我吗?
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提着盒饭走进病房,他眉眼间隐隐有点压抑的不耐烦,把饭递给我,声音还算温和:「吃饭吧。」
我怕露馅,不敢跟他对视,低头吃了两口盒饭。
饭刚刚咽进去,胃里就翻江倒海,我一歪头狼狈地吐了出来。
王跃赶紧过来帮我拍背顺气,很关心地问:「还难受吗?吃不下等会儿再吃吧,别勉强自己。」
我不敢搭腔,病房外跑进来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,她很高兴地说:「妈妈我来接你了!」
这是张娜的女儿,王蕾。
我脑海里一道声音响起来。
「你是谁?请把我的身体还给我,我的时间不多了。」
张娜刚才一直沉默,女儿一来她就出声了。
我没做反抗,直接把身体还给她。
王蕾依恋地抱着妈妈,高兴地说:「妈,你总算能回家了,暑假咱们去迪士尼玩好不好?」
王蕾不知道张娜放弃治疗,以为妈妈终于治愈了,满脸高兴。
张娜并不回答,她看了一眼跟在女儿身后进来的亲戚们,转移话题:「蕾蕾,你去给姑姑婶婶买奶茶好不好?」
王蕾高高兴兴地去了。
她一走,病房里就沉默了。
张娜当着亲戚的面,坚定地跟王跃说:「咱们离婚吧。我不多要你的,房子存款咱们俩一人一半,我的都留给蕾蕾。」
王跃的眼睛瞬间红了:「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?」
张娜一句都不解释,接着说:「我已经放弃了治疗,接下来我的日子不多了。看在咱们十五年的夫妻情分上,你要让我死得瞑目,就听我的。」
亲戚们都非常不赞同,七嘴八舌地说:「你们都结婚十五年了,何必临到头要离婚呢!」
「你这是在伤王跃的心!」
「娜娜我理解你,但你真的想多了。王跃是蕾蕾的亲爹,能对她不好吗?你这离了婚,说难听的,王家的祖坟你都不能进!」
王跃坐在床尾,默默掉眼泪。
张娜对其他人的话充耳不闻,死死盯着王跃:「王跃,你非要我死不瞑目吗?」
「好!那就离!」
王跃从病床上跳了起来,摔门离去。
病房里安静了。
窗外的灯光落在张娜身上,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我小心翼翼地问:「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你丈夫呢?」
张娜只是发出一声冷哼。
我也不敢开口说话了。
王蕾买了奶茶回来,亲戚们早就跟着王跃一起走了。
张娜被丢在医院里,只能又留了一晚上。
王蕾吵着要在医院跟妈妈一起睡,张娜温柔地答应了。
深夜,病房里都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声。
王蕾睡得不安稳,张娜轻轻拍着哄睡,她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女儿的脸,久久都移不开视线。
「你呢,你是怎么死的?」
张娜忽然开口,我被吓了一跳,很老实地把死因告诉了她。
张娜瞬间竖起尖锐的敌意,她冷冷地说:「我不了解你们这些自杀的人,也无法对你们产生同情。」
她冰冷地嘲讽:「我拼尽全力,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。你们却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生命。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。这是我的身体,你别想占用我的时间,滚!」
我垂下眼睛,轻轻在心里说:「我已经后悔了……」
张娜不再跟我说话,我也不自讨没趣。
第二天,王跃来给张娜办理出院手续,他们都很沉默,谁也没跟谁说话。
医院人很嘈杂,张娜站在角落里等王跃办理手续。
我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胳膊打着绷带穿过人群。
王博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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