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丫头,这是做噩梦魇住了?快回铺睡觉。”
老太又走近一步,鸡爪似的手伸出捏住我胳膊。
我强忍住恶心没有甩开,低头轻声附和:
“是的,做了个噩梦。打扰大家了。”
说着转身,顺从地跟她一起往车厢里面走去。
围拢的众人默默侧身让出过道,目光一刻不停像冰针一样钉在我身上,冷得我脊背发冷。
我咬紧牙关,让自己冷静下来,利用余光不停估算着距离。
直到最佳时机到来,我一把推开老太婆,一步跨到车厢对面。
我握住墙上的红色把手,一把拉下。
车窗外的电线杆依旧快速后掠,车速丝毫未减。
我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寒意顺脊骨蔓延。
壮硕的乘务员过来,牢牢钳住我的手腕,声音冷得像冰:
“沈星晗旅客,你因违规操纵紧急制动设备,现在对你采取强制措施。”
“你应该庆幸这个制动阀是坏的。否则到站后还要拘留你。”
绝望感袭遍全身,我被他架起送回隔间中铺。
“你不想坐牢的话,从现在起,直到列车到站,不能离开这个铺位。”
乘务员抛下一句威胁后转身离开。
我当即悄悄坐起,观察四周。
坐牢的威胁对我没有任何意义。
不努力自救,等待我的必定是癌症缠身、爆体死亡的命运。
只见下铺躺着抱着儿子的中年妇女,对面是那个老太婆。
中铺对面是那个抱编织袋堵路大汉。
他们没有睡觉,都死死盯着手机屏幕,黑暗中被屏幕照亮的面庞狰狞可怖。
我心中咯噔一下,忽然想到,前一世他们似乎也是如此。
不只是他们,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,整节车厢的乘客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手机看。
之所以会有印象,是因为整整一夜过道里脚步声就没有停过,亮起的屏幕闪得我根本睡不着。
我睁眼想看看是谁这么讨厌,结果发现竟然不是一个人。
每隔几分钟,就有不同的人走到这个隔间。
他们会站在我的床尾,死死盯着发光的屏幕。
过一会,嘴角笑着咧到耳根,然后转身离开。
想到这里,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。
他们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间,把自己的肿瘤全转移到了我身上的?
他们的手机上到底有什么?
这时上铺的呼噜声让我瞬间回神。
我斜上方的上铺是空的。
而睡在我上铺的人,呼噜声不间断的响了整夜,人却从未出现过。
如此反常的现象,我上一世为何从来没有觉得奇怪?
想到这里,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区,大脑忽然过载般疼得快要裂开,耳朵一阵轰鸣。
我抱着头来回翻滚,大声惨叫,汗水湿透了床单。
车厢灯亮起,众人围了过来。
“该死,大半夜又瞎折腾什么,传输又断了。”
大汉刚嘟囔一句,就被老太婆气急败坏地打断。
“妈,我脑袋还疼。坏肉咋还没有传给这个臭婆娘?”
小男孩扯着中年妇女的袖子一个劲撒泼。
“不想死就都闭嘴!”
老太婆一嗓子喝住众人,踮着脚正要来推我。
我猛地坐起,胃里一阵翻涌,“呕——”
一大口混着胃酸和胆汁的呕吐物喷了老太婆满脸。
她僵住片刻,随即整张脸皱成一团,发出刺耳的尖叫:
“混账!你疯了……”
我不等她说完,直接捂着肚子跳下床,满头冷汗,大吼一声:
“快让开,我要上厕所。马上撑不住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