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直视着我妈的眼睛，一字一句认真道，

“因为我永远不可能给你儿子出这个结婚的钱。”

我妈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。

弟弟刚才的喜悦瞬间全无，质问道，“你什么意思？！”

“字面意思。”我慢条斯理地从书柜里拿出一份文件，“这是我这几年整理的账单明细。从大学到现在，每一笔支出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“我们要不要一起坐下来看看？”

我妈突然冲上前，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文件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纸面上，紧接着撕得粉碎。

“我从小到大那么疼你，你就是那么跟我算账的？”

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，我老公回来了，他看到我们明显一怔。

“这是怎么了？妈，您怎么哭了？”

我弟立即阴阳怪气地接话：“还不是你的好老婆，把妈气成这样。”

“姐现在有钱了，连亲妈都不放在眼里了。”

我妈配合地抽泣两声：“女婿啊，妈就是来看看你们......”

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，我老公则敏锐地察觉到异常。

他放下公文包，走到我身边轻声问：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不等我回答，我妈就抢着说：“小杰要结婚了，我们就是来商量商量......”

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纸片，“谁知道思妍这孩子，非要跟我们算账......”

“我知道她心里有气，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家条件不好，没出多少嫁妆，这事儿妈一直心里过意不起，就等着哪天宽裕了补偿给她。”

“可是小杰这儿情况特殊啊，这要是佳佳没怀孕，我才不管他结不结婚了呢！只是那边催得紧，为了这个小生命，妈今天是舍下老脸来找思妍周转一下啊。”

我弟在一旁添油加醋：“姐连五十万都不肯出，还拿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
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纸屑，“妈养她这么大，她就这么报答？姐夫你是不知道，上大学的时候，我妈背着全家偷偷给我姐开了亲密付呢。”

我老公挂上笑容。

“妈，”他的声音温和，“弟弟结婚，思言怎么可能真的不出？”

我妈这才重新露出笑容，“女婿啊。”

弟弟从鼻孔哼了一下，“还是姐夫好，姐夫那么好的人遇上我姐真是倒霉了。”

我妈瞪眼，“你说什么呢！你姐夫那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才给你出钱结婚的！我警告你啊，你可得感念姐姐姐夫的好。”

“还不快谢谢姐姐姐夫！”

弟弟这才眼睛不是眼睛的准备道谢。

老公摇头，“一家人不说谢谢。”

我皱着眉头看他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轻飘飘决定了我的钱，疑问道，“叶泽，你有小金库么？”

老公愣了，尬笑，“我哪来的小金库啊。”

“所以你也没有自己的独立账户，你从哪里掏五十万去资助小舅子结婚呢？”

我弟猛地站起来，脸色涨得通红：“姐夫！你听听你老婆说的这是什么话！”

我妈也唉声叹气。

老公面子一时之间挂不住，对我语气也冷了下来，“咱们家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，而且从小到大家里对你那么好，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呢？一家人怎么能闹得那么难堪呢？”

“思妍，我知道你还在因为结婚的时候妈妈没给嫁妆不舒服，但是我跟你说过，那不重要。”

我垂下眼不想理他。

弟弟闻言附和，“对啊，要不是我姐多花了我们家那么多钱，我怎么可能现在没钱结婚？”

我疲惫摇头，“我重复很多次了，我可以拉账单给你看，我多花了多少我补给你，你多花了多少，你补给我，你敢么？”

“怎么不敢？我们现在就把账算明白了！”

我妈用手背抹了把眼泪，声音突然平静下来：

“算了，妈不想因为钱伤了你们姐弟的感情。”

“小杰结婚的事，妈自己想办法。”

弟弟立刻急了：“妈！！”

“走！”我妈厉声打断他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，“妈就是去卖血卖肾，也不求人了！你跟我走！别为难你姐夫了！”

她拖着不情不愿的弟弟往门口走。

弟弟还在不甘心地回头瞪我，嘴里嘟囔着难听的话。

走到玄关时，我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：“思妍，妈最后问你一次。”

“不用问了。”我打断她，“答案不会变。”

她明显僵了一下，然后猛地拉开门，几乎是拖着弟弟冲了出去，门紧接着被重重摔上。

老公连忙追出去道歉，我看着他的背影，摇摇头。

随他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