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到京城那日,下了大雪。
我牵着马,衣袍上堆满了雪,到宁王府门外时,却看到本该紧闭的大门,竟然敞开着。
有人执灯而立,深深看我。
他穿满花锦的朝服,通身气派,另一只手上拿着件厚厚的披风。
雪色与月色中,他看起来也不似以往一般不近人情,对着我道:「过来。」
我没有动。
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笑。
他微微拧眉,却没有责问我,而是像察觉到了我的不寻常一般,迟疑地开口道:「你……怎么了?」
夫妻两载,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关心我。
可我的心头,竟然涌不上半点欢喜了。
我从他的身侧过,往我的院子走。
他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,几次想将手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,却都被我拒绝了。
走到我的院子外时,他终于忍耐不住,叫住了我:「你站住!」
我顿步,回首看他。
他问,「你不告而别,不跟我解释一下吗?
「你可知,我有多担心……」
我终于笑起来,话中带了少见的锋芒:「解释什么?你跟苏挽柔孤男寡女,深夜出城,我问你要解释了吗?」
他的表情愣怔了片刻,抿了抿唇。
我这么一说,他便明白,那一日,我真的在城门口撞见了他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,等待他呵斥我的不自量力。
毕竟,他以前一直是这样做的。
若是我多问多做了什么,他就会沉眉训我:「需要本王提醒你认清自己的地位吗?」
他性情莫测,狂肆无忌,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。我也不会因此而失落和难过。
当然,那是在知道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之前。忘记是什么时候了,我曾亲眼见到他珍视地捡起苏挽柔掉落在地上的帕子。
可下一瞬,他启唇,却是在说:「我可以解释!」
他的嗓音沉沉,又带了点急不可耐的味道。
我诧异片刻,摇头:「不必了。」
跟我有什么好解释的?
我现在把自己的地位认清楚了,这些不是我该听的。
他的面色慢慢沉寂下来。
我往院子的方向走,不知为何,突然想起他今夜难得的好脾性——若是往常,他一定早就恼了,他掌管刑部,面对犯人有千百种刑罚,在府中也一向说一不二,不论谁犯了错,都会受到该有的惩处。
而这次,我身为王妃,却私自出京,他若想追责,我无法逃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