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其实都看不上对方,但又明白自己找不到更好的,只能勉强地生活在一起。
生出来的小孩,没有物质的保障,更不要说精神的富足。
我那段时间常被问的一句话是:
「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,为什么人家小学毕业可以年入百万?你可是高中毕业的,怎么只找了个月薪三千的工作?」
在这样家庭长大的我太想要成功了。
夜晚,我摩挲着手机,盯着那串数字发呆。
我自然明白许观年那句隐秘的暗示。
入行早的大哥告诉我,这些有钱人玩得都他妈变态,让我不要被他们靓丽的外表蒙骗了。
他以前跟过一个有钱的老板,那男人也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,可床上玩得是真脏,硬生生给这大哥扳直了。
我不是同性恋,但我也不喜欢女人,我只喜欢钱,无数的钱才能给我安全感。
我也想开着豪车,喝着名酒,戴着几百万的名表豪掷千金。
多风光啊!
可没学历,没背景,没人脉,在这个社会上很难混成功的。
或许有人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攀到顶峰,可我知晓,我没那个能力,我也等不了那么久,我只想走捷径。
老实说,我不是什么好人。
我市侩、自私,极度的利己主义,以及毫无廉耻心,所以,我没犹豫太久就打通了那个电话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,我听到许观年势在必得的轻笑声。
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答应,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不着寸缕的透明物,他那双黑沉幽深的眸子把我看得太明白。
从那天起,我成了许观年的情人。
他对我很好,给我钱让我去国外镀金,回来利用自己的身份,把我塞进一家大厂当总裁特助。
我学东西很快,那些人总笑着问我,这么强的学习能力怎么没考上大学呢?
我读书时成绩其实挺好的,完全可以考上重本。
但高考那天,爸妈吵架一不留神把我推下楼梯,我撞伤了脑袋,也因此错过了两门考试。
我自知心仪的大学已然无望,索性也不挣扎了。
我明白他们是不会花钱给我复读的,他们只会埋怨我站得离楼梯口那么近做什么。
我知道不是每个穷人家庭都是这样的,我大概是运气不好。
我以为遇见许观年是老天终于眷顾我了,看我苦了十八年的份上,开始补偿我。
可不是。
和他的第一次,我就深刻地体会了那大哥说的「变态」是什么程度。
许观年他确实玩得花,也很容易过火,他在床上太粗暴,以至于后来我实在受不了想走,我连我最爱的钱都不想要了。
可许观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,拽住我的脚踝往后拖,无情地重新覆下来,狠戾又残忍地告诫我:
「江术,是你自己选择踏入这个圈子的,你既然上了这条船,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。」
那晚,许观年格外狠,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神来。
从那之后,我再也不敢和他说要离开,我怕了。
不过好在许观年除了在床上,其他时候都格外宠我。
无限额的黑卡说给就给,喜欢的小岛直接买下来给我当生日礼物。
我有时候都有点分不清,我是不是喜欢上许观年了。
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,我既不高兴,也不难过。
我只是很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当天晚上就离开他的别墅,找了个破破烂烂、比我爸年纪都大的小区住着。
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样老旧的房子,大概是因为那些稍微精致一点的房间,都能让我从中发现许观年家的影子。
看着莫名让人心烦。
许观年葬礼那天,我原本是要去的。
特意穿了件黑色风衣,胸前佩戴着一朵白花,庄严又肃穆。
打开门的那一刻,我瞳孔骤缩。
那个死了好多天的男人,就那么水灵灵地站在我家门口。
我第一反应不是害怕,而是问他:「没人给你烧纸吗,都来向我讨债了?」
许观年不答,他抬手摸上我胸前的花,问道:「这些天你有为我哭过吗?」
我想着他都是鬼了,没什么威胁性,于是很诚恳地说道:
「没有。」
他微微蹙眉,表情有些不悦:「一滴都没有?」
我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许观年沉默良久,毫无预兆地冷喝一声,低声骂道:
「小没良心的,白养你这么多年了。」